第一百三十二章回忆篇二十五

  林静雅没说什么，只是轻轻伸手揉了揉林墨轩的头。
  夕阳的微观自窗帘缝隙透入，斑驳地洒在病房一隅，给这片消毒水味浓郁的空间添上一抹温和却短暂的暖意。林静雅的视线落在爷爷的脸上，那张曾经如青松般刚毅的面庞，如今却被岁月侵蚀得布满深刻的皱纹，连呼吸也显得格外轻浅。
  林墨轩坐在窗边，半垂着头，光线为他乌黑的发丝镀上浅浅的金边。
  “姐，爷爷会不会很快就好起来？”他的声音很轻。
  林静雅稍稍偏头，注视着弟弟，那目光里掠过复杂的情绪。她没有直接回答，只是低声说道：“爷爷说过的，他的身体，撑得住。”话语间带着一丝勉强的坚定，仿佛说服的更多是自己。
  忽然，房门被轻轻推开，一位身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进来。医生翻了翻手中的病历，抬眼望向病房里的两人，声音平稳却不容置疑：“请问林怀德的家属是哪位？能跟我出来一下吗？”
  林墨轩的手刚一松开椅沿，便被林静雅按住了肩膀。她微微摇头，温柔说道：“我去。”
  她放下手中的课本，步伐轻缓却果决，跟随医生走出了房门。
  长长的走廊里，光线被拉得遥远又冰冷，脚步声在地板上回荡，显得格外清晰。医生停下脚步，转身面对林静雅，语气专业却略带几分沉重：“病人年轻时的旧伤，加上长期吸入化学物质，导致肺部损伤严重。现在的慢性阻塞性肺病伴随肺部感染，已经进入较为严重的阶段。”
  林静雅攥紧手心，指甲深陷掌心的刺痛让她保持冷静。她平静地问道：“那爷爷的情况……接下来会怎么样？”
  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，声音稍稍柔和了几分：“目前暂时稳定，但需要住院观察。年龄和旧伤的迭加效应让他的身体承受能力变得极为有限。我们会尽力治疗，但你们作为家属，需要有所准备。”
  林静雅低下头，微不可察地颤了颤睫毛，片刻后，她深吸了一口气，抬头郑重地说道：“谢谢医生。”
  当林静雅重新推开门时，病房里的气氛像是凝固了一般。林墨轩仍然坐在椅子上，但目光已经从窗外收回，落在爷爷身上。他听到动静，抬起头，目光灼灼地迎向姐姐。
  “医生怎么说？”他试探地问道。
  林静雅走到他身边坐下，将手放在膝盖上，指尖有些用力地摩挲着衣料边缘：“是爷爷的老毛病，肺部感染加上以前的伤。医生说需要住院观察，暂时情况稳定。”
  林墨轩的眉头蹙得更紧了，他低声嘀咕：“以前爷爷总说‘老毛病’，我们还以为……原来这么严重。”他的声音里夹杂着悔意和懊恼。
  “爷爷不想让我们担心。”林静雅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落在地上，她的目光却一刻也未离开病床上的人，“他一直这样，哪怕生病了，也要逞强。”
  夕阳的余辉悄然退场，窗外的世界渐渐被柔软的暮色包裹。金红的霞光散成几缕浅淡的光痕，点缀着逐渐深邃的天幕。病房里，灯光柔和，安静如同时间凝固的深海。
  林墨轩坐在椅子上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褶皱，低垂的眉眼在柔光中显得有些沉思。他沉默了一会儿，终究抬头问：“姐，要不要告诉爸妈？”
  林静雅倚在病床旁的椅子上，手里捧着一本合上的书，书页的边缘被她反复磨搓，留下细微的卷痕。听到弟弟的话，她顿了顿，侧头望向病床上的老人。林怀德的面容平静，眉间却带着疲惫的痕迹。
  “奶奶说，暂时不要告诉他们。”林静雅的声音很轻，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平静，“他们留下来的钱，足够医治爷爷了。而且……”她顿了顿，似乎在权衡措辞，“他们现在忙，应该也帮不上什么。”
  林墨轩垂下眼睑，嘴角微微动了动，像是想要反驳，却终究没发出声音。他低头盯着地面，鞋尖轻轻摩擦着地砖，发出几乎听不见的沙沙声。他缓缓吐出一口气：“可是，万一……”
  “没有万一。”林静雅抬起头，声音微微提高了些，却迅速压了下去。她的目光柔和下来，伸手轻轻拍了拍弟弟的肩膀，安抚道：“别担心，有我们在，一定没事的。”
  正说着，床上那只瘦削的手突然轻微动了动，像一片在风中颤抖的叶子。林静雅的目光一瞬间凝固，她起身凑近，轻声唤道：“爷爷？”
  林墨轩也连忙站起来，紧张地盯着爷爷的面容。林怀德的眉头轻轻蹙了蹙，缓缓睁开了眼。他的视线先是有些茫然，随即逐渐聚焦在眼前的两张年轻的脸上。
  “爷爷，您醒了。”林墨轩低声说道，声音里压抑着一丝颤动的喜悦。
  林怀德微微点头，唇边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。他尝试着抬起手，想要支撑起身体，却因为气力不济而放弃了动作。林静雅见状，立刻上前扶住他的肩膀，语调轻柔：“别急，慢慢来，我们帮您。”
  林墨轩也连忙走到另一侧，两姐弟一左一右，小心翼翼地将老人扶起，让他倚靠在床头的软枕上。
  “这是……什么时候了？”林怀德的声音低哑而缓慢，像是从深井中传出的回响。他的目光扫过窗外的天色，暮色已深，夜幕低垂。
  “快晚上了，爷爷。”林墨轩说道，语气柔和，“您睡了很久。”
  林怀德轻轻颔首，眉眼间带着几分疲惫。他停顿了一下，缓缓问道：“我的身体……怎么样？”
  林静雅垂下眼睑，指尖无意识地掐住衣角。片刻后，她抬起头，语气温和却笃定：“医生说您现在需要好好休养，没什么大问题。我们都在，您不用担心。”
  老人闻言，目光略显浑浊的眼眸里多了一丝释然的光芒。他缓缓转头，问：“你奶奶呢？”
  林墨轩接过话：“奶奶刚回家了。她说要煮点汤给您，等下就回来。”
  林怀德听后，微微叹了口气。他靠在枕头上，抬眼望向窗外。病房里的一切都笼罩在一片柔和的灯光中，光线与夜色交织，像是将时间静静拉长。
  “唉……人老了，真不中用了。”老人轻声说道，语气里多了一丝自嘲的无奈。他的目光从窗外移回，落在两个孩子身上，“这段时间，难为你们了。”
  林静雅摇了摇头，轻轻握住爷爷的手，声音低柔：“爷爷，您别这么说。只要您能好起来，我们做什么都值得。”
  林墨轩在一旁附和道：“对啊爷爷，您不是说春天的花还没开满吗？等您好了，我们一起去给花施肥，看它们开满院子。”
  老人看着两个孩子稚嫩却又坚定的脸庞，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。他闭了闭眼，语气低沉而温和：“有你们在，真好。”
  病房里渐渐恢复了宁静。窗外的天色彻底暗了下来，星光零零散散地洒在夜空中，像一幅寂静而温暖的画卷。
  林静雅看着爷爷逐渐平稳的呼吸，又转头看了一眼弟弟。林墨轩坐在床边，看着爷爷，不知道脑子里在想着什么。
  “去把灯调暗些吧，让爷爷好好休息。”林静雅低声说道。
  林墨轩点了点头，起身走向墙边，将灯光调至最柔和的亮度。房间里的光线变得更加温暖，仿佛连空气都被包裹在一片柔软之中。
  姐弟俩在灯光中对视了一眼，没有多余的话语，却像是达成了一种无声的共识。
  窗外的风吹过树梢，发出轻微的沙沙声。远处的星光隐约可见，夜色笼罩下的一切都显得静谧而悠远。
  ps:感谢小可爱的芒果，无处，快乐每一天，夫夫君的猪猪
  这几天猪猪有点少(╥╯﹏╰╥)?
  四更～